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考了98分,
得到的不是稱贊,
而是“那兩分怎么丟掉的”??
拿了全班第四名,
換來的是一頓暴揍和掉出前三名的責備??
年近40,聊起童年的這段經歷時,陶昕然還是止不住紅了眼眶。
她把自己的童年形容為“魔鬼訓練營”。
在母親的管教下,
她的日常不是在練功??
就是在學習??
班里的同學沒人敢去她家玩??
(來源:GQ采訪)
去她家等同于上門找罵??
(來源:GQ采訪)
而這一系列的嚴厲背后,只因陶昕然的母親陶躍娣有著一個人民教師身份。
在這個身份的認知里,
考98分,是因為粗心或沒掌握才導致丟掉了兩分。
沒掌握可以重教,而粗心不被允許??
嚴格管教是基于“什么年紀該做什么事”,
錯過了就再也彌補不上,
初為人母的她才采用了簡單粗暴的教育方式??
而在成績與排名上的挑刺,
一方面是身為老師的子女,考高分是理所應當;
另一方面其實也是滿足她教師身份的虛榮心??
母親強烈的掌控欲配上挫折式教育,讓陶昕然回想起童年時只覺得痛苦。
在委屈和不服的驅使下,年幼的她生出了許多反叛的念頭。
眼看她成績不錯,父母希望她走上一條安穩的路,讀重點高中,考上重點大學。
去從事律師、教師等體面的職業。
(來源:新京報采訪)
而小陶昕然早就厭倦了“分數至上”這一套,從小練舞的她開始摸索著能不能走一條不一樣的路。
她想到了藝考,提出后遭到父母的反對,于是謀劃了一場轟轟烈烈的離家出走。
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,找到安全領地躲了起來。
奈何年紀太小認知有限,所謂的安全領地不過是姥姥家。
前腳剛逃走,就被父母抓了回來。
(來源:GQ采訪)
當然免不了挨一頓毒打??
只是反叛的念頭一旦覺醒,就再也不甘心被馴服。
暴揍過后,父母問她:“還考藝校嗎?”
她回答:“考。”
篤定的答案又一次將母親激怒??
對于那時的她來說,除了原本就對文藝感興趣,更多的是要跟被掌控的人生對著干。
她開始“學壞”,
說她學習好?
于是放下學習,上課看起了小說,導致成績一落千丈??
(來源:新京報采訪)
想讓她讀重點高中?
她用全班48名的成績,為自己“爭取”了上藝校的機會??
(來源:新京報采訪)
她用一路的反叛,為自己換來了更多的自由。
后來又放棄了文工團舞蹈員的工作,走上了演員之路。
學習表演期間,興許是為了向母親證明自己的選擇是對的,她大學期間始終保持著專業第一的成績,出場就是女主角??
(來源:GQ采訪)
畢業之后,她的演員之路還算順遂。
彼時正逢《甄嬛傳》選角,來面試的人很多。
其他人見到導演,都緊張得要命,椅子只敢坐半邊??
只有陶昕然是全坐滿的??
她心想,初出茅廬,哪怕選不上也很正常。
和大眾想象中安陵容如履薄冰的性格不同,

陶昕然坦率、灑脫,有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強。
興許是察覺到了這一點,導演鄭曉龍在看到她演《黛玉傳》探春的劇照后,即刻把安陵容的選角定了下來??
#探春劇照??
而陶昕然自己對“安陵容”這個角色的解讀也很到位,她在人物小傳里寫道:“我只是有一點不甘心,不甘心就那么無聲無息地給人做了墊腳石,就那么無聲無息地活一回。”
《甄嬛傳》播出后,陶昕然把安陵容的自卑敏感、陰郁深沉精準拿捏,憑這個角色得到了不少認可。
那些無法從母親那里得到的稱贊,她都通過自己得到了。
但童年的那根刺,始終沒有拔出來。
獲得自己人生的掌控權后,她對“魔鬼訓練營”仍然難以介懷。
時不時試探母親:“媽,你那時候考慮過我的感受嗎?”
試圖用自己的成功去懲罰母親當年的教育。
拍完《甄嬛傳》后,她對母親說:“今天我成為今天的我,是因為我自己,不是因為你教育的成功。”
如此氣勢洶洶,不過是想替年幼的自己討一個安慰。
在成為媽媽后,她嘗試著去理解母親。
發現“媽媽”這個角色并不好把握,倘若自己在24歲那年成為了媽媽,未必能做得比母親更好。
但在對女兒的教育上,陶昕然還是謹慎地讓她繞開了那條自己童年走過的潮濕小徑。
自己的童年已經是“魔鬼訓練營”,盡管挫折式教育讓她學會了受挫,賦予了她抗打擊的能力,只是造成的傷害又能與誰人訴說呢。
她理解了母親的嚴厲,但還是盡可能地將女兒引向一條視野更開闊的路。
時刻關注女兒的情緒??
答應女兒畫畫認真要給獎勵,就一定要兌現承諾??
察覺到女兒因為姥姥的催促,變得唯唯諾諾??
她安撫女兒:“我們抓緊時間就好了。”
女兒提出在網上買禮物后??
她又耐心征求女兒意見:“今天我們買這些東西就夠了是嗎?”??
字里行間都透露著陶昕然不想讓女兒受到一點委屈。
來到廚房,沒有以大人身份驅逐女兒,而是任由她的好奇四處發散。
一起包餃子,可以把餃子包成自己想要的形狀,可以包草莓餡、榴蓮餡??
曾經被母親忽略的細節,她一一捕捉并視若珍寶。
小時候不被允許流淚,
所以她告訴女兒:難過的時候可以哭。
曾經受到的傷害,
不會讓女兒接觸到一絲一毫。
更用行動告訴女兒,人生沒有標準答案。
餃子可以是肉餡,可以是草莓餡,也可以是榴蓮餡。
它也許不符合常規,但那又如何呢?
只有自己試了才知道草莓餃子吃完有點苦??
而榴蓮餃子還不錯??
看著女兒雀躍的神情,陶昕然的眼神里只有溢出來的寵溺和愛。
養育女兒的過程中,好似將自己的童年也延長了。
而她一直在向“自己理想中的媽媽”這個形象靠近。
節目期間,她和母親有過不少相擁而泣的瞬間,兩個人誠懇地向對方道歉,幾度紅了眼眶。
母親承認了自己當時認知的局限,交待了虛榮心,逐漸懂得要保護孩子的棱角。
一場巨大的變故也讓心生嫌隙的兩個人有了彼此理解、支撐、陪伴的共生關系。
2021年到2023年期間,陶昕然母親先是心臟裝了四枚支架,又突發腦梗導致偏癱。
陶昕然放下了所有工作,耐心陪伴母親,從未有過一絲不耐煩。
變故與愧疚,反而能夠滋生出濃厚的感情。
母親也終于悟出在母女之間這場漫長的拉鋸戰中,孩子贏了是喜劇,父母贏了是悲劇。
當時的痛和當時的錯,被宣之于口后,常年處在痛苦和愧疚當中的母女在此刻才達成理解。
整個備采間也沉浸在掩面抹淚的氛圍當中。
這份經歷與創傷,對大多數人來說都太過熟悉,符合大眾對主流母女關系的所有想象:
被困住的母親與女兒,生成了掌控和被吞沒兩種模式,本應最親密的兩個人,在愧疚與痛苦中不停地遠離彼此,經過一場漫長的、足以造成兩敗俱傷的戰爭,才能逐漸悟出愛的雛形。
這種達成一致不見得是所謂的和解,更像是歲月的讓步。
歲月讓女兒懂得母親當年的局限,也讓母親理解女兒當時的脆弱。
相愛相殺的兩個人突然有一天頹了下來,不再有精力去痛擊彼此的弱點,去解讀弦外之音。
代際差異很難讓兩代人的觀念在短期內達成一致,但愿意邁出嘗試的一步,試圖在分歧中做出讓步的舉動,不再咄咄逼人,何嘗不是一種“和解”。
大多數“中國式母女”,終其一生追求的不過是理解二字。
最后一句
美國華裔作家譚恩美在《喜福會》中說:“中國的母親們以此種方式表達對子女的愛—不是通過擁抱和親吻,而是將蒸餃子、鴨肫或螃蟹硬塞給你。”
學不會表達愛,依然是中國式母女一生的課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