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不是最近頻頻刷到龔琳娜出了新書的消息,我可能都沒有注意到她已經離婚大半年了。
翻了些她新書的內容和近期的采訪,發現她的精神狀態早就進入了next level。
她說“別怕,破碎之后,可以重塑; 離別之后,還能綻放。”
她講到和老鑼分開后,在云南大理遇到過一次地震。鄰居都大呼小叫的“逃生”,她內心卻沒什么波瀾,抱了床被子出來,躺在了草坪上。
地殼在運動,她卻覺得“轟隆隆”像按摩一樣,心里唯一有點牽掛的是,“歌還沒有唱完”。
沒有工作時,她要么學習打太極,要么就教鄰居家的大人小孩唱歌。晚上再去菜地里撿菜給自己做飯吃。
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,“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受到‘自在’”。她現在的生活狀態很像陶淵明寫的“晨興理荒穢,帶月荷鋤歸”,給人一種能量多到用不完的感覺。
這種狀態和離婚有沒有關系呢?
當然是有的。她和老鑼離婚沒有狗血的劇情,而是當察覺到這顆果子開始腐爛,趁它還沒有發出臭味前,主動將它剔除。
所以他們還能夠好聚好散,分別時一起舉辦一場小型音樂會。
離開了精神伴侶老鑼,龔琳娜不但沒有消沉,生命力反而更加頑強。這就是觸動我的地方,是“龔琳娜身上體現了女性的三次成長”。
第一次是身體上的長大;第二次是離開爸媽實現“精神斷奶”;第三次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覺醒。
1.
龔琳娜的“婚變”之所以讓人覺得不可思議,是因為在大部分局外人眼中,她和老鑼真的在各方面都堪稱模范夫妻。
兩個人如偶像劇般相遇。那時龔琳娜還在中國民族樂團工作,儀表華貴,一張口就是國泰民安。
老鑼也是玩音樂的。在德國已經小有名氣的他因為癡迷中國民族音樂,跑到中國一待就是十幾年。此間他一直都在尋找同路人。
兩個人相識于一場音樂會上,老鑼很喜歡她的嗓音。但老鑼和其他說場面話奉承的人不同,他一眼就看出龔琳娜唱的東西并不能讓她感到快樂。
“你不應去唱千人一面的頌歌,你要做的是聽從自己內心,唱讓自己快樂的歌。”
彼時龔琳娜確實正在糾結。為了舞臺上的完美,她其實不太能表達自己的想法。有次主辦方怕出紕漏,讓龔琳娜假唱,縱使心里一萬個不愿意,她也沒有權力拒絕。
聽到老鑼說出了她心底的想法,龔琳娜終于下定了決心,從穩定但如死水的體制內跳了出來,“要是唱歌養活不了自己,我賣蔥賣蒜也能活。”
此后,兩人結成了靈魂伴侶,一起組建了“五行”樂隊。老鑼譜曲,龔琳娜演唱。
兩個人在音樂創作上十分心有靈犀,老鑼創作出了一個頗具實驗性的曲譜,高低音轉換特別快,具有非常強烈的挑戰性。龔琳娜演唱時覺得心情澎湃,感慨說叫“忐忑”吧。于是一個家喻戶曉的神曲誕生了。
事業上相互成就,生活中也能彼此遷就。
回到日常生活中,老鑼完全沒有藝術家那些亂糟糟,不注意細節的“臭毛病”。他骨子里自帶著德國人的嚴謹和條理性,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條,寫好的樂譜也不會亂放。
他還很喜歡做菜,糖醋排骨、餃子手到擒來??孔霾苏鞣藢λH有微詞的丈母娘。
在孩子的教育上老鑼也很稱職。龔琳娜的兩個孩子在德國讀書,在陪伴孩子這件事上,可能老羅付出的時間跟精力比龔琳娜要多。
感情上兩人更是無比親密,“結婚十幾年,每晚都相擁入眠”“親足5分鐘,鬧鐘不鬧不能停。”
過去的二十年就像《比翼鳥》唱的那樣,“翅膀并在一起一起”。
2.
老鑼還是幫龔琳娜實現精神“斷奶”的人。
他們相識后,遇到過的最大阻礙是龔琳娜的媽媽。
沒遇到老鑼前,龔琳娜的生活可以說是穩穩當當。幼兒園就被老師挖掘出有音樂天賦,5歲登臺演唱,12歲代表“中國少兒藝術團”赴法國演出,17歲考入中國音樂學院附屬中學,3年后被保送進中國音樂學院。
畢業后則是加入“國家隊”,拿過不少獎項。只需按部就班,美好的前途已經朝她招手了。
但此間,她和媽媽的關系不咋健康。媽媽在龔琳娜的人生中擁有不小的話語權。
在自傳里龔琳娜分享到,只要自己或弟弟不聽話,媽媽的身體馬上就生病了,她會用道德,強勢的把自己的想法加到龔琳娜身上。
把龔琳娜從這種粘稠的家庭關系中解脫出來的,是老鑼。
老鑼用他的邊界感抵抗了媽媽誰弱誰有理的道理。
比如媽媽給老鑼看龔琳娜以前的表演錄像,老鑼不留情地指出這是假大空,不欣賞。媽媽習慣性地到她們家下廚,老鑼搶過了鍋鏟,讓媽媽坐在沙發上等著上菜,即是孝敬老人,也免除了媽媽用勞動換取道德制高點。
一逮著機會,老鑼就和媽媽掰扯道理。創作《法海你不懂愛》的契機,其實也源于對媽媽干涉他們愛情的不滿。
如果不是有老鑼,龔琳娜其實是很難下定決心,拋開穩當的生活去干自己想做的事的。但從媽媽的視角來看,自己的女兒是被老鑼搶走的。
但不管老媽愿不愿意,在兩種文化的碰撞中,龔琳娜贏到了喘息的機會。她在老鑼的幫助中,和媽媽建立了清晰的邊界。
不過,這也埋下了另一個隱患,和媽媽“斷奶”了,但又跳進了老鑼的圈里。
所以,龔琳娜還需再一次覺醒,這次發現在了她五十歲前夕。
3.
老鑼除了是龔琳娜的精神伴侶,還有點像她的人生導師。
有次去參加一場嚴肅的音樂會,席間,龔琳娜想拉老羅的手,老鑼躲開了,說他在這個場合不想這樣。
還有次老鑼帶龔琳娜去一個音樂節的音樂總監家。龔琳娜自感英語、德語不行,有點自卑……所以請求老鑼:“老鑼你能不能給我翻譯一下?”得到的卻是老鑼的拒絕:“Linna,你可不可以自己去面對?你可不可以不把我當爸爸?”
龔琳娜突然發現自己內心的脆弱,“原來在國內擁有自信,但到了外面的環境里自己什么都不是?!?/p>
龔琳娜和兩個兒子
人就是會向更強勢的觀念靠攏,但是“黏得太緊了,誰都會卡死。”兩人工作上密不可分,精神上也密不可分,彼此沒了喘息的空間。
有次在植物園,龔琳娜看到一顆繞樹藤。樹和藤纏繞的死死的,以前的她,會喜歡這種緊密,但現在她明白,接下來樹會死,藤也會死。
人都需要空間,才能各自盤活。
疫情給兩個人創造了獨處的機會。老鑼和孩子此前就在德國,這下更回不來了。龔琳娜這時才開始補生活的B面,柴米油鹽。
不久后,她等到了一封老鑼寄來的分手信,信上寫“我愛你,但我不是你的。”老鑼告訴她,自己已經有了別人陪伴。
愛情或許一早就有變質的跡象了,對音樂、生活理念的不同看法,即使細微,但在活得很真的兩個人身上就會無限放大。只是老鑼率先察覺到了這點。
剛得到消息,龔琳娜是很痛苦的。她詢問了很多朋友對婚姻的看法,發現不少人都是用忍讓換長久。
這個現象引發了她的思考,誰說一定要白頭到老才是幸福的,自己過去的二十年也很幸福,她感激老鑼讓自己知道了什么是愛情。
既然不再同路,就放手吧。
人生中總有比婚姻更重要的東西,比如豐盈的心靈。龔麗娜一直認為音樂是值得敬畏的,唱《水調歌頭》時她就得是蘇軾,唱《金箍棒》時,她就得是孫悟空。
但唯獨有一首,她唱的是自己,“夢中我變成了自由的鳥,聽風輕輕、輕輕、松松、松松地,搖著我的發梢,遠遠地飄;我迎著風來的地方揮舞著翅膀……跳過了山頂,跑進森林去逍遙?!?/p>
如今她如愿“自歌自舞”。
看完龔琳娜的這一段旅程,讓我最動容的是,她能把人生中最難熬的“離別”,經營得如此得體和浪漫。
她在書里寫道,“愛從我這里開始,怨恨也要在我這里終結”。
分離不是怨恨,成長也無需后悔。
她沒有允許自己陷進恨意,她說“恨是精神毒品,我絕對不要。”
人到中年,離合悲歡漸漸變成必須面對的課題。我們都必需和過去的自己握手言和。
今天的文章寫給每一個正在經歷變化、或害怕面對離別的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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