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| 李尋歡

編輯| 赤木瓶子

“講到這里，差不多也就結束了，我今年的荔枝送到了，請大家笑納，我到長安了。”在脫口秀演員和在場觀眾們的一聲聲冠軍中，何廣智真成為了《脫友2》的冠軍。

觀眾們欣喜于他從2020年至今在五檔脫口秀節目中的表現和蛻變，并感慨于這是“牛馬加冕”的一刻。

今年夏天，主題關于打工人，或明里暗里借用打工人來宣發，以期討好打工人的影視綜數不勝數。

《長安的荔枝》《戲臺》《浪浪山小妖怪》……這些電影但凡沾一點邊，都會在宣發物料里表示哪位主角是“職場牛馬”，哪位配角遭受了怎樣的辛酸，企圖用“你去把唐僧師徒除掉”的離譜任務來吸引觀眾們的共情，就連《心動的信號8》也成為了“二本戀綜”，看見了以往被忽視的大多數。

但站在暑期檔結束的節點，不得不說，大鵬在《喜單2》賣力宣傳那么久，所獲得的節目效果都不如何廣智這最后一個段子來得出色，而其它節目對打工人的討好，也由于何廣智的過分出色，顯得相形見絀。

無它，何廣智是真從一個普通牛馬一步步走到今天，成為新一屆“脫口秀大王”的。此中的辛酸與努力，真誠與鼓舞，所能產生的審美移情，遠非一般影視劇中虛構的角色所能媲美。

電影討好打工人，是在討好什么？

影視綜討好打工人的趨勢由來已久，而近幾年來，討好最出色，也是撬動最大經濟效益的電影項目，莫過于2023年元旦檔的《年會不能停！》。

這部由董潤年導演，大鵬、白客主演的職場喜劇，一上映便成為了當年元旦檔的頭號種子。

職場黑話、打工秘籍、（裁員/財源）廣進計劃的諷刺、升級打怪帶來的爽感、身份錯位帶來的喜感、快節奏剪輯帶來的舒適、杰克馬“天選牛馬圣體”和身上滿滿的人夫感，以及最后大鵬、白客在年會上憤怒地揭露大公司病，高昂唱出“我的未來不是夢”，都讓該片在高口碑的路子上一騎絕塵。

最終，該片斬獲了12.92億的票房，成為當年元旦檔票房冠軍。之于該電影來說，最大的作用有四個。

第一，讓導演董潤年從幕后走到了臺前，被許多觀眾所熟知。第二，讓白客繼續被觀眾高呼“王大錘是對他最大的誤解”，人夫賽道top1才是他最終的歸宿。第三，讓大鵬在2015年的《煎餅俠》后，再次擁有了票房破10億的電影。

第四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：讓“討好打工人”成為一門互聯網顯學，讓各大出品方在立項初期，便想方設法與自嘲為牛馬的觀眾共情，并借此從他們的口袋中掏出草料。

兩年過去，昔日剛剛立項或處在創作期的項目差不多已落地。而在今年的暑期檔，它們齊刷刷出現在了觀眾的視野里，最引人矚目的，莫過于以下三部“大片”。

7月18日，何廣智段子中提到的《長安的荔枝》上映，第一則預告片便在強調主角要“力爭長安戶口，當差一絲不茍”，而為了前期劇情的喜感、戲劇化，并吸引《年會不能停！》的粉絲，大鵬集結了他、白客、莊達菲的三人組，再疊加將官場職場化、現代化的創作理念，他幾乎將該片前半部分拍成了古裝版的《荔枝不能停！》。

相比于劇集版的《長安的荔枝》，電影版的改編與落地要出色不少，討好打工人的角度也十分可取，作為一號位的大鵬，在各種宣發和路演更是足夠賣力，但受限于古裝喜劇的題材、有門檻的故事以及劇集版的拖累，《長安的荔枝》沒能取得令他滿意的成績。

7月25日，《戲臺》上映。洪大帥突發奇想改戲，結果整個戲班被整得雞飛狗跳。身份錯位一直是陳佩斯的拿手好戲，比如《主角與配角》《警察與小偷》，《戲臺》則是這種身份錯位在新時代里的延續。

雖然由于改編自同名話劇，顯得電影感不那么足，但該片的文本在暑期檔顯得格外出色，食物鏈條及其改變也做得十分討喜：小伙計大嗓見著誰都喊爺，地頭蛇劉八爺便是其中一位，但當更高級的大帥一來，不好意思，誰都得往后稍稍，而被他認成京劇大師的大嗓，也一步登天。

這放在職場里，莫過于從總公司調過來一位掌握生殺大權的總經理，他來到此地的第一時間，便將自己的親信提拔成了副總，而戲班子里的所有人，都不得不滿足他們的喜好和要求，來延長并提高自己的職場可能性。

8月2日，《浪浪山小妖怪》上映。該片和兩年前火爆全網的《中國奇譚》之《小妖怪的夏天》如出一轍，都脫胎于《西游記》，監制、導演、編劇也都沒變化，故事也同樣聚焦于小人物。

正如兩年前社畜小豬妖讓無數觀眾為之落淚，今年小豬妖們及其面臨的環境都有“加碼”。

“9527”和無數靠后的妖怪們，被迫為“吃唐僧肉”這個遙不可及的計劃努力；小豬妖因為自掏腰包（豬鬃毛刷鍋），惹怒了boss，被大王洞開除不說，還發起了競業，以至于他和烏鴉怪只能遠走他鄉，踏上艱難創業的旅途。

對于社畜來說，沒有最難，只有更難，不信請看公雞畫師——在費盡心血給出了幾十版好內容后，客戶精準挑選到了最差的那一版。

這些影片都不可謂不成功。豆瓣評分最低的《長安的荔枝》都有7.6分，最高的《浪浪山小妖怪》則有8.5分，這在電影序列里，已是一年都難得出幾部的佳作。

它們也都成功從觀眾口袋里掏出了草料：票房最低的《戲臺》4億+，最高的《浪浪山小妖怪》則打破國產2D動畫電影的票房紀錄，即將到達16億+。

真誠比討好更重要

至于劇集和綜藝，則更要往后稍稍。

比如昔日被嘲“高高在上”的精致戀綜《心動的信號》系列、精致職場觀察綜藝《令人心動的offer》系列等，在宣發時都曾有意無意蹭打工人的話題熱度，《心動的信號8》更是“主打一個聽勸”，直接辦成了“二本戀綜”，讓普通人也能談上甜甜的戀愛。

但得到打工人的表象可以，得到打工人的喜愛也難，得到打工人的精神很難。

逛抖音，打工人都在唱改編神曲，“是否強制交社保就能強制雙休，強制八小時工作室何時有”，“他不懂你的薪有多便宜，廉價到快要不能呼吸”。

刷小紅書，打工人都在交流打工表情包。從最基礎甚至帶一絲小可愛的“上班壞”，到進階版的“干一行，恨一行”“什么逼班，還需要我親自來上”，再到發瘋版的“Sorry！我是個精神不穩定的社畜”“瑪德，一拳打爆地球”，都是他們在評論區祭出的高頻表情包。

線下聚會，即使你跟親朋好友好幾年沒見，但只要一聊到所處的公司和該死的前司們有多奇葩，那絕對人人都能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。

要問打工人到底有多難，有多累，有多少辛酸與苦痛，那請看《詭才之道》：做人難，做鬼更難，做一個名女鬼，難上加難。哪怕成了鬼（東亞鬼），他們都無法輕松下來，而是想從眾多厲鬼中脫穎而出，成為最嚇人的鬼，嚇出“冥”堂，嚇出風格，要想到達到“鬼”盡皆知的進步，更是720度螺旋蛇皮之比唐僧一人取經還要難。

很少有打工人信佛（他們只信財神，最多退而求其次信一下彩票神），但這個夏天，似乎冥冥之中命中注定了他們不得不信，不然這沒法解釋何廣智的出現。

8月30日，《脫友2》最后總決賽播出的時間，正好是在今年暑期檔的尾巴，何廣智給了粉絲們一個可以開心到淚崩的夏天。后續的后采中，魯豫、呼蘭、徐志勝以及何廣智本人的發言，更是將這一氣氛推上了頂峰。

而在兩天后的9月1日，在那個傍晚歡呼過的打工人們，都抱著“想死”的心情，懷揣著“這個逼班到底誰想上啊”的疑問，踏著沉重的步伐，在公司打了卡……然后第一時間跟上班搭子們安利“何廣智上周奪冠了”。

“這個夏天最迷人的地方是廣智奪冠……他給這夏天畫上了一個特別完美的句號。”說完后，脫口秀承重墻呼蘭一度淚崩。

而在節目結束后，我們知道了這背后的更多故事：呼蘭、何廣智等人的互相扶持，“你不走，我也不走”；何廣智受同事邀請去觀看《長安的荔枝》幫助宣發；龐博幫其修改底稿，共同創作出“我到長安了”的最優底……

一個到上海，一個到長安，他們都有自由的、光明的未來。銀幕外，熒屏后，打工人們的未來同樣光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