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屋頂足球》終極海報
導演飛魚(左)和監制黃建新
四小女孩共聚屋頂
羊城晚報記者 李麗
在云南大山深處的一個村寨里,一對想念母親的小姐妹在屋頂上踢柚子,卻沒想到踢出了一個閃閃發光的未來。近日,一部名為《屋頂足球》的電影公映,溫暖了無數觀眾的心。
“這是我第一次當長片導演,我要拍一個最觸動我心靈的故事。”在接受羊城晚報記者專訪時,該片導演飛魚說,早在《熱辣滾燙》等作品走紅之前,他就預感體育勵志電影會在中國有個爆發期,因為人們需要在電影里重溫生命本來就有的那種生機蓬勃的樣子。
在云南偶遇一對小姐妹,我的人物到齊了
羊城晚報:《屋頂足球》是你的長片導演處女作。為什么選擇這樣一個題材?
飛魚:說實話,我最早的夢想是拍一部科幻大片。不過,當我拿著劇本跟周圍朋友聊了一圈之后,大家都覺得我的想法很“科幻”。(笑)第一部作品就拍大片,這多少有點不太現實。我沉下心重新反思自己,認真思考作為新導演首部作品應該拍什么。
2018年我去云南采風,在那里,我找到了自己最想拍的故事。
羊城晚報:那次采風你遇到了什么特別的事情?
飛魚:我在怒江邊上一個叫丙中洛的村子,遇到了一對小姐妹。姐姐大概十歲,妹妹七八歲,兩人還領著一個弟弟,身邊跟著一條小黃狗。兩姐妹朝我招手,問我,哥哥你從哪里來?我說,我從昆明來。她們說,你來做什么?我說我來采風拍照。她們說,那你來我們家拍吧。于是我們帶著小弟弟和小黃狗,去了她們家。
羊城晚報:她們家里的大人呢?
飛魚:爺爺在山上勞作,爸媽在外地打工。那天,她們帶我參觀了她們家養的豬和羊,還有平時學習和做飯的地方。后來,她們拿著一根很長的竹竿,到檸檬樹下打檸檬給我吃。那是一只青檸檬,姐姐一口咬下去,酸得眼淚都流出來了,妹妹笑了,弟弟也笑了,我們所有人都跟著笑。
羊城晚報:那時候你還沒想到要拍關于她們的故事。
飛魚:對。真正觸動我的是我離開的時候,兩姐妹叫住我,問能不能留個地址給她們,這樣她們就可以給我寫信。我說可以啊,你們也把地址給我,我也可以給你們寫信。她們就說,那你寫信的時候能不能順便寄一些照片?
羊城晚報:是想要你那天給她們拍的照片?
飛魚:我當時也是這么想。但她們說不是,她們想要的是山外的照片。因為她們從來都沒有去過比河對面的村子更遠的地方。她們就想知道,爸爸媽媽打工的那個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。
羊城晚報:這對小姐妹就成了后來你電影里的主人公,她們身邊甚至也有一條狗。
飛魚:對,但小黃狗變成了小黑狗。(笑)其實在那之前,我已經決定要拍一個關于孩子和足球的故事,那是我在另一次云南采風里得到的靈感,當時我看到很多當地小孩踢青核桃玩,就跑過去跟他們一起玩。我自己小時候也很喜歡一路踢著東西走。我想,踢球對孩子來說無關其他,就是源于一種對快樂的追求,那是孩子世界里一種特別簡單的生命原動力。
再加上后來遇到的那對小姐妹,我覺得這回我的人物和故事都到齊了。
一萬個孩子里選演員,拍夜戲不能超十點
羊城晚報:最終你選了一群素人孩子來當片中的演員,為什么?
飛魚:剛開始我在北上廣招過一些專業度比較高的小演員,他們的表演都很棒,但我總覺得他們身上還缺點野性。我是四川人,我們家鄉有個詞叫“千翻”。比如, “千翻”的娃娃,連房頂上都是他的腳板印——意思就是說這孩子很調皮,上天入地。
后來我就去云南本地的學校找演員。我記得很清楚,總共走了203所學校,每到一處就拍孩子們的照片和視頻。最后,我們是從一萬多個孩子里面選中了二十多個進劇組。
羊城晚報:選完了還要培訓,包括足球訓練和表演訓練。
飛魚:對,先解決他們的球技問題。這些孩子本身有不錯的運動基礎,有些還是學校里的足球隊長。但我們還是找了專業教練,讓他們按照我們前期設定好的分鏡,進行有針對性的訓練。
羊城晚報:片中的第一主人公——妹妹阿依美,扮演者唐良鳳是怎么選出來的?
飛魚:選她的原因是,她眼中有一種很堅定的信念感。我記得第一次跟唐良鳳聊天,聊完后準備走了,她突然抱著一個足球來找我,說:導演,我顛球給你看吧。這個情節,我后來也寫到了劇本里,就發生在她跟教練毛遂自薦的時候。
還有一點,唐良鳳最初學踢球的原因,其實跟電影里的阿依美是一樣的,都是希望將來媽媽能在電視里看到她。這不是什么特別大的夢想,但非常打動我。
羊城晚報:既是素人,又是孩子,現場拍起來是不是挺難的?
飛魚:對,這次我們不能讓演員去配合攝影機,而是要讓攝影機去配合他們,所以拍攝中每一個環節的難度系數都會成倍加大。
還有一點大家可能想不到,我們沒法拍夜戲,因為孩子們晚上九點多就要睡覺了。我記得剛開始有一次,我們拍到半夜12點過,結果第二天孩子們直接邊說臺詞邊打瞌睡。當天晚上我就連夜調整后面的拍攝方案,要求劇組每天晚上10點之前一定要把當天的戲拍完。
羊城晚報:電影拍完之后,這群孩子的人生有什么改變嗎?
飛魚:以姐姐阿依朵的扮演者譚新宇來說吧,她進入了云南最好的足球學校,上個月還參加了在深圳舉行的第三屆中國青少年足球比賽。我很自豪,也很開心,因為電影雖然殺青了,但它的意義還在繼續著。
中國曾缺體育電影,但我知道它遲早會火
羊城晚報:一部勵志題材的電影,人們很容易就能猜到它的結局——要么是贏,要么是輸,很大概率是贏。
飛魚:對,勵志電影的故事其實都很簡單,更何況主角還是一群孩子。你沒辦法拍成像《周處除三害》那樣,那么復雜,各種反轉。那么,怎么吸引觀眾呢?我覺得我需要呈現給觀眾的是這群孩子身上最寶貴的東西——蓬勃的生命力,以及對生活的熱愛。
羊城晚報:從目前你得到的觀眾反饋看,他們喜歡這部電影嗎?
飛魚:我很開心,大家好像都挺喜歡這個故事和這幫孩子。我記得有一場在昆明放映,一位媽媽發言說,其實電影看到一半她就知道結局了,但還是一路忍不住被打動,為孩子們開心,為孩子們揪心,過程中有好幾次忍不住流淚。
羊城晚報:監制黃建新應該是最早被打動的觀眾了,他也是在金雞創投中發掘出《屋頂足球》這個電影項目的伯樂。看完成片后,他的反應如何?
飛魚:我發現,無論他第幾次看這部電影,他都是那種目不轉睛、眼里有光的狀態。記得最初看完全片的時候,他沉默了好幾分鐘,然后轉頭跟我說,飛魚,我從電影里這群孩子身上,看到了我們生命本來應該有的樣子。
羊城晚報:運動題材的電影這兩年涌現出不少,包括春節檔的《熱辣滾燙》,你看好這個類型的未來嗎?
飛魚:《屋頂足球》其實是疫情前就開始籌備的作品,后來被耽擱了幾年。就算在當時,我已經很堅信,未來中國的運動電影一定會有個爆發期。
在過去,我們國內的體育勵志類電影確實是缺失的。但通過這兩年大家的嘗試,我們會發現觀眾確實是很喜歡這個類型的。其實,人們在生活中經歷困難和壓抑的時候,永遠都需要有能量的電影來讓他們重新感受生活的美好。
羊城晚報: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,你還會選擇《屋頂足球》當你的長片處女作嗎?
飛魚:一定會!我很感謝我的團隊,還有這幫可愛的孩子們,因為他們讓我找到了對電影的真正感覺。或許將來我會繼續我的科幻夢,但目前我仍然會繼續關注那些讓人們感受生命美好的題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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